《家教。BS》反常

──看不見──

秀氣的臉龐，金色耀人的髮絲微亂，過長的瀏海遮去了眼眸。

──即便如此，還是想看──

一貫的跋扈擺上了唇角，儘管腦中空白得嗡嗡作響。

──把自己拉出寂靜的，最最喧鬧的那人的模樣──


《家教。BS》反常 

纖細的手指輕輕繞著自己微翹的金髮，他看著窗外陽光將這燦爛的金色投射到不遠處背對著的銀色身上。
他看見自己的濁金緊緊攫住了那抹毫不知情的銀，儘管只是肉眼不易見的薄薄一層……他自嘲似的嗤笑出聲。

『為什麼喜歡黑夜？』

即使共處一室，整個早晨那人卻從未回首過一次──是該有如何的心態？因為那人對自己的信任而感到滿足，還是因他對自己的不重視而感到悲哀？

『為什麼金色掩蓋不過黑暗？』

讓這銀色反常安靜的……能讓喧鬧願意追隨聽話的……貝爾抿唇，即便已經明白答案，卻還是開口。
「欸，你在幹嘛？」

埋首的公文資料中，史庫瓦羅連頭也沒抬。
「處理公文。」他不耐的回答，語氣像是覺得貝爾問的是廢話。
貝爾輕哼了一聲，有著連自己也沒發覺的酸意。

「難得你這個吵死人又靜不下來的笨蛋肯好好坐下來做事呢。」
 史庫瓦羅的肩膀抖了一下，似是隱忍著不滿的吁了口氣，咬牙。
 「……要不是Xanxus留了這堆公文，我現在馬上就砍死你這臭小鬼。」

『即使是墮落的金，也有想要追尋的顏色。』

──又來了。
Boss的名字，一次又一次。

一種無法明言的不適，胸口緊窒得令人暴躁，貝爾習慣性的伸手向旁一攬，擁回的卻是滿懷的空虛──他驚覺到從前抱慣的瑪蒙已經不在。
……一直以來，總次因為有瑪蒙讓自己擁著，才有辦法沉澱下心情……

他不想承認、也不敢承認那是安全感。

他終究是無法一個人的吧，一廂情願的注視只會更加感受到自己的孤寂……他自站著的窗邊離開，走向了史庫瓦羅所在的辦公桌。

『那是像星辰一樣的銀色。』

細長柔順的銀髮直達腰際，隨著史庫瓦羅的動作而在肩上滑動，陽光下閃耀著透亮……貝爾伸手，指尖觸上了那吸引人的純銀……
而後使力向後一扯。

「嗚啊……！」史庫瓦羅吃痛出聲，還來不及反應，坐著的旋轉椅便給貝爾踹倒在了地上，整個人被粗暴的扔上了冰冷的辦公桌面。

──桌上的公文散落了一地，那令人癡迷的銀髮亦是。

貝爾依舊抓著那束長髮，史庫瓦羅憤的睜眼，銀灰的眸子只有慍怒……他正想開口大罵，卻在望見貝爾時瞠目著噤了聲。
「你這混──」

這是第一次他看見貝爾毫無表情。

「為什麼喜歡黑夜？」

第一次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貝爾在看著哪裡。

「……你在說什……」
 「閃亮的東西不就該聚在一起嗎？」

第一次發現自己連貝爾的瞳孔是什麼顏色都不知道。

「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！放開我！」史庫瓦羅叫囂著，卻猶豫著不敢直接把貝爾一腳踢開──
 他的頭髮還在貝爾手中，和Xanxus的那個約定也是──

「為什麼不逃？你怕我會割了你的頭髮？」貝爾一語戳破了史庫瓦羅的思維，語調平穩得異常。
 ──沒有平常的囂張狂妄，冷漠的刺人──連那耀眼的金髮看來都混濁的漠然。

「……你……！」
「……那麼重要嗎？」貝爾的音調卻又突然的軟化，史庫瓦羅完全無法對這樣的貝爾反應。
「Boss……你就那麼喜歡Boss？」他放輕了手的力道，壓下身，靠近。

溫熱的鼻息吞吐在史庫瓦羅的臉上，貝爾鬆手，任銀髮輕柔的在指間滑過──他欺身壓上，細指撥去了史庫瓦羅頰邊的髮絲……

動作溫柔的令史庫瓦羅渾身顫慄。

他看見貝爾的臉愈靠愈近──他知道貝爾想做什麼，他知道的──身體卻無法動彈──他毫無辦法的放任兩人唇間的距離漸漸縮短──
……停、停下來……！

『但銀色終究不屬於金色。』
        
「垃圾，夠了沒？」熟悉的張狂驀的在門邊響起。
貝爾感覺到懷中的男人在聽見那跋扈的低沉後放鬆似的沒有了僵硬──

他輕哼出聲，有些悲涼的味道──而後他擺回一貫的笑臉，方才的迷惘與脆弱彷若從未出現……這讓史庫瓦羅更加感到不解。

貝爾放開了史庫瓦羅，一派的輕鬆自在。
「……Boss的東西……果然碰不得啊……」貝爾輕笑，跳過倒落在地上旋轉椅，只接走出房間──門口冷顏的Xanxus，闇沉的眸連看也沒看上貝爾一眼。
「……玩具……還給你了？」他伸了個懶腰，與Xanxus擦身而過──血紅的眸子在那時略微的睨了貝爾一眼，便頭也不回的往房裡跨去。

……被警告了呢，貝爾舔唇，想著剛才差點就要到手的東西……他順手關上了門，背脊貼在門板上──似乎能聽見裡頭史庫瓦羅像是急著解釋什麼的說話聲，以及物品碰撞、摔碎的聲響，貝爾將手指貼上了唇瓣──銀色柔順的觸感還殘留在指尖。

…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啊，明明近在眼前，卻又無法抓取……就這樣忽遠忽近的奢望了十年，至今卻仍舊如十年前般毫無前進……
所以他才討厭感情的牽絆這種東西。

打了個哈欠，他離開門邊，沒再管門後空間裡的種種騷動。

『畢竟只有在純粹的黑夜，才能襯托星辰銀白的美。』

反正他遲早會用墮落的金淹沒黑暗，貝爾自嘲似的勾起唇角，沒再回頭的轉身離去。


END
2009/1/5